去看,生活像沙子一样流走(陈晓明)&苍产蝉辫;
1978年出生的徐则臣,在当今中国文坛已经备受瞩目。他的小说结实、硬气,不以怪诞、花样翻新来引人注目,而是内敛沉着,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意识到作品的质感。他前些年的代表作有《跑步穿过中关村》《苍声》《花街》《西夏》及长篇小说《午夜之门》《夜火车》等。2007年,徐则臣凭《午夜之门》获第六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最具潜力新人奖。颁奖辞中写道:&濒诲辩耻辞;他以一种平等的思想、冷静的观察介入当代现实,并以叛逆而不失谦卑的写作伦理建构个人的历史,使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拥有被理解的权利。&谤诲辩耻辞;我以为这抓住了徐则臣小说的独到之处。
最近,长篇小说《耶路撒冷》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是徐则臣写作进程中的一次重要突进。
《耶路撒冷》讲述一个叫初平阳的70后专栏作家的生活现状和散落的记忆,贯穿始终的是他和女友舒袖的情感纠葛,以及他少时的好友&尘诲补蝉丑;&尘诲补蝉丑;以办假证为生的易长安的故事。说到底,这就是70年代人的故事,他是在为70年代人作传,看他们的生活如何平庸而无奈地随处散落开,如何无法聚集而后破碎&尘诲补蝉丑;&尘诲补蝉丑;破碎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沙子在指缝间散落流失。
每一代中国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上世纪叁四十年代人经历战火和新旧社会两重天;50后赶上知青、文革和改革开放的巨变;60后的成长搭上了中国社会变革的末班车;而70后只有历史终结的平淡,再也没有悬念,再也没有奇迹。70后的作家一直在书写自己的生活,自己对生活的平淡而切实的体验,如冯唐、路内,他们也制造一些生活的奇迹,但仅于身体或私人感情。无奈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再也没有传奇的时代,再也没有倾城之恋。
徐则臣的可贵之处在于,他能穿过纷扰的现象,去触摸表面平淡的生活的内里。初平阳不甘心做庸碌的学校教师,他宁可到北京艰苦地去读研究生,以求改变自己的命运。但现实并不如意,他几乎是被生活的惯性推着在走。所有的失落和坚持都没有悲喜的起伏,比如,生活的不如意叫做&濒诲辩耻辞;失落&谤诲辩耻辞;就可以了,无需动用&濒诲辩耻辞;失败&谤诲辩耻辞;这类大词。知道昔日女友嫁给富人,也不过心里&濒诲辩耻辞;咯噔&谤诲辩耻辞;一下,无需重彩喧哗。他要去那个叫做&濒诲辩耻辞;耶路撒冷&谤诲辩耻辞;的地方&尘诲补蝉丑;&尘诲补蝉丑;这当然是一种象征,徐则臣却也不想搞得多么神圣,反倒更乐意让这种念头如病态般的人生愿望,纠缠住初平阳。这倒让人惊异于他对生活、对当今社会现实有着深刻的清醒。他的笔致自由而自然,恰是如此,他像缝补生活和记忆的碎片,穿针引线,不经意中却在敲打生活的要害,那些流走的沙子都被他重新握住。这或许是徐则臣的小说越读越有味道的缘由吧?
驳杂、饱满、有内敛的力道。徐则臣总能贴着生活的边缘行走,开掘出一条弯曲却执拗的属于自己的路径。虽然这回要走到很远,走到&濒诲辩耻辞;耶路撒冷&谤诲辩耻辞;&尘诲补蝉丑;&尘诲补蝉丑;听说那是沙漠里的一座圣城,不只用石头与墙,而要用精神或信仰来固定住所有的沙粒。但徐则臣十分清醒笔力所至,可以去那里做做研究,却不一定是朝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