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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社会与人性的读本&苍产蝉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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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文郁
发布时间:2012-04-04

  人的贪欲会有多强烈?一个仅有小学五年级水平的农村姑娘靠出卖色相、金钱开路,一步步攀上区国土局长的位子,并从此变本加厉,为所欲为。贪污、受贿、包养情人,疯狂攫取国有资产,甚至做起当女皇武则天、再去国外搞个议员当当的春秋大梦。一般城市所辖区里的国土局长,充其量是个科级吧,竟能将区市两级政府摆平,让上下左右的人都来满足自己的私欲。这不是神话吧?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人为什么能存在?

  陈玉福的长篇小说《女国土局长》,以2010年发生在辽宁抚顺那一令人震惊的“叁最”案件(级别最低、数额最大、手段最恶劣)中的女贪官罗亚萍为原型,为我们展开了一幅新官场现形图的长卷。在这里,你不仅看到了这样一个几近神话的故事的发展脉络,看到这样一个分明疯狂的女人,你还能够看到这类神话得以产生的土壤,触摸到犯罪分子一步步走向疯狂的轨迹。

  从因为交不起仅仅一块钱的学杂费而辍学,到贪贿一个多亿;从为跳出农门而委身于乡供销社主任那样一个老男人,到包养15个情夫,过山车似的巨大反差确实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作者却把这样一个令一般人咋舌的复杂案件讲述得脉络清晰,令人信服。小说不仅细致地揭示了巨贪、丰山市上城区女国土局长李远平的心路历程和行为过程,更令人信服地揭示了欲望是如何不断膨胀,揭示了人的欲望与人的地位、人的行为、人的环境的关系。李远平最初也不过仅仅是想跳出农门,不过是想改变换亲的悲惨命运。一个无可厚非的愿望,对她这样一个无背景无靠山的农村女孩,第一步却必须靠自己的肉体换来。是环境塑造了人,还是人创造了环境?第一步迈出去,李远平就在这条钱、权、色交易的路上越走越远,越来越疯狂。

  腐败分子不是先天生成的,也不是一夜间就长成的。任何腐败分子走上违法犯罪都有一个过程,都有其适宜生长的土壤。小说写出了基层腐败分子的群像,有层次地展示了不同身份、不同年龄人物的贪腐心态及行为。如书中的另一个关键人物——李远平的下属兼情人王奉友,也曾有远大志向,也曾自爱自重,对违法行为也曾本能地拒绝,但初入仕途的无奈、尴尬使他不得不一步步屈服于权力的淫威;而李远平的老情人黄仁宇一辈子奉公守法、廉洁自爱,临退休时为了给儿子买房而屈服于李远平的金钱面前;李远平的前任江若琳早就是一个腐败分子,他与李远平狼狈为奸,使其能够在贪贿的路上得寸进尺,越走越远。小说中出现的一个具有较高职务的人——市委副书记岳麓山则是为情所困,不得不为一些违法分子在仕途上提供方便;岳麓山的表弟周启生也是一个私欲膨胀、得寸进尺、不断为个人捞取好处的人,如果不是李远平案发对他起了震慑作用,他也许就是李远平第二。这就是作者为我们画出的官场群丑图。

  人都有私欲,一己的私欲面对公众社会该怎样选择?小说中出现的最高级别官员是省纪委副书记、前去查处腐败案件的郭在容。即使是这样一个应该说受党教育多年的公务员,面对李远平妄图收买他的1000万元也曾有过一闪念。小说在写出一大群腐败分子的丑恶嘴脸的同时,也较为真实地写了那些坚持党性、勤谨为民的公仆。除了能以党纪国法约束自己,拒腐蚀而不沾的郭在容,还有严于自律、始终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以良知和道德自律构筑起厚重的防线的女乡长等。可惜对这些人的着墨少了些。

  看得出,作者驾驭题材的能力较强,众多人物走向都有逻辑可循,故事线索也头尾分明,没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含混。对几个年龄段的人物性格以及分别受贿、走上腐败之路的轨迹把握颇令人信服。如王奉友最终的觉醒揭发,不是对政策法令的敬畏,不是强人的威逼利诱,而是其深爱的女人的点拨,这种对夹缝中的小人物的无奈与觉醒的描写,比较令人信服。又如对那位后来成为李远平的小丈夫的王家珧的描写,因为李远平为其患白血病的母亲付了医药费,感激涕零,无以报答,便以身相许,也不问李远平的巨额财产来源。这比较符合“80后”年轻人的特点。

  这也是一部比较好看的小说,除了为我们揭开了社会生活的一个剖面,让读者通过作者的讲述与描写,见识了不一样的场面、不一样的人生,更多的则是由这认知激起的思考,是思绪的激荡。小说吸引人读下去的动力,不仅仅来自对故事和人物的好奇,更来自于由人物行为激发的思考。

  读《女国土局长》,我的脑中始终在不断地追问,那种种匪夷所思的想法与做法为什么一步步都能得以实现?随着阅读的深入,答案逐渐显现。从李远平用金钱与女色织就的关系网,我们也看到钱、权、色为她支起的保护伞,看到了制度的漏洞和人治的危害。更令人震撼的是,在小说结尾,当腐败分子被绳之以法,揪出萝卜带出泥,端掉了腐败窝案,却没有皆大欢喜,举报者王奉友最终的尴尬处境让人深思,让人意识到腐败滋生的土壤之深厚,意识到当今时代社会价值观的混乱和反腐的重要性。

  陈玉福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这不仅表现在他始终对社会现实的关注,也体现在他对小说艺术的选择上。他始终遵从现实主义的笔法,老老实实地讲故事。他的笔始终聚焦于社会问题,将现实生活中的问题揭示出来,发人警醒;将他对生活的思考,对人性的思考一股脑倒出,启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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