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中有妙趣 ——读蔡世平的《南园词》(王久辛)
写出好诗词必须具有大志向、大悲辛,方能获得大气象。蔡世平的《南园词》&濒诲辩耻辞;写得如此生活化、心灵化和自然天成&谤诲辩耻辞;,&濒诲辩耻辞;语言极为生动活泼,富有情趣&谤诲辩耻辞;(周笃文、唐浩明语)。
蔡世平对于俗世生活有着非常人的酷爱与玩味,才使他的才华有了自如的表达。蔡世平的词是俗世生活浸泡后的雅致风韵。当然,这个浸泡还要去除生活中的杂质与糟粕,将生活淘涤干净后又经过大雅之造化的创造。当我们读到这样的佳词丽句时,便会有灿然豁亮之感。
在《南园词》里,蔡世平多次写到泥巴、泥土、厚土,以及土地之上的荷塘、绿柳等。他用词胆大心细,时而粗野强悍,时而文雅温婉,皆源于大俗而雅之妙。&濒诲辩耻辞;乡里汉,城中久住,亲昵还是泥巴。&谤诲辩耻辞;入大都市多年了,不用&濒诲辩耻辞;先生&谤诲辩耻辞;、不用&濒诲辩耻辞;雅士&谤诲辩耻辞;,独用一个&濒诲辩耻辞;汉&谤诲辩耻辞;,乡野称谓,突兀而打眼,却与身世血脉相连。之后的&濒诲辩耻辞;泥巴&谤诲辩耻辞;则把&濒诲辩耻辞;亲昵&谤诲辩耻辞;推向极致,入骨进髓,令人叫绝。大俗大雅,其中的关键仍然是那个有关泥土、有关心灵之间转换的问题。也就是说,哪怕你要写一块泥巴,也要让它进入心灵,进入你的情感深处,所谓梦魂萦绕是也。
心灵化并不是一个名词、一个概念、一个口号,而是一个创作心理的自然活动。推动这个活动的是诗人对生活的发现以及表达的欲望。更直白地说,还是关乎那个永远绕不过去的感情问题。所谓的长歌当哭、喜极而泣、悲从中来、乐极生悲,不都是大悲悯、大悲辛造就的大志向、大气象吗?
不过,&濒诲辩耻辞;大&谤诲辩耻辞;并不是漫天神游,而恰恰是入微进小。古往今来,那些优秀的诗词,大多是远离大而亲近小,要小中见大而不是大中见小。&濒诲辩耻辞;一园红豆,二丛白果,叁架黄瓜&谤诲辩耻辞;,在蔡世平的笔下是&濒诲辩耻辞;梦里那多蓝雨&谤诲辩耻辞;下的最美的风光。他在这里为什么说是&濒诲辩耻辞;蓝雨&谤诲辩耻辞;呢?梦里的雨当然可以是蓝色的,也可以是绿的、红的、黄的,但是他要的是深情的蓝,是他心里的蓝,他要赋予梦一种情愫,好使最后一句话更加富有情感的冲击力&尘诲补蝉丑;&尘诲补蝉丑;&濒诲辩耻辞;醒来虫嚷妈妈&谤诲辩耻辞;。这里暗示的便是那个蓝色的梦,蓝色的梦就是小虫的梦。诗意入微,情丝弥漫,视通万物。小虫连同世界,一句动古今,令人豁然心亮。大就是小,小就是大,大小之间瞬间转换,让人心悦诚服。
大悲悯与大悲辛,是一个词人需要具备的秉性,特别是对亲人、对故土、对世界的悲悯情怀与由此而升华的情感的极致获得,那才是最重要的。有些诗词作品存在一定的感情问题,作者虽然是泪流满面地写出来的,但问题是文字里没有悲悯,更没有悲辛。这些作者所面对的困境,也许不是心灵的问题,而是对生活的深入与对诗词技艺的娴熟掌握运用的问题。
当下古体诗词存在的主要问题就是诗词技艺不过关,以为情感真了就可以写出千古名篇来,实乃大谬也。古体诗词的创作,表面看来似乎并不存在形式的创新问题,因为形式早就固定下来了。有人说,&濒诲辩耻辞;古体诗词&谤诲辩耻辞;的说法不准确,应该叫&濒诲辩耻辞;新格律诗&谤诲辩耻辞;。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在我看来,正是因为形式固定了,对语言与词语的创新要求才更加严格。
蔡世平的《南园词》让我时时感佩他的出语不凡与用词之精妙。如&濒诲辩耻辞;数点星声,几多萤语,晚蛙题句南塘。&谤诲辩耻辞;星星有发声的吗?流萤有言语的吗?夜里叫唤的青蛙会跳到南塘的荷叶上为其夜色题词吗?然而,对有心灵慧智的诗人来说,只要情入胸臆,象入心灵,万物之间便都可以拟人而发声、发言,挥笔便妙文可得,进而成为有灵魂、有情感,可以眉来眼去、呢喃嗡嘤的有情之万物了。其中之大妙,就在这人与万物的参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