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煤矿文学的乌金之光(刘庆邦)&苍产蝉辫;
不可否认,中国经济发展的主要能源来自煤炭。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煤炭产量以翻番再翻番的方式迭加增长。因当初的采矿还主要依赖密集性的人工劳动,在煤炭产量不断增长的同时,煤矿工人的队伍也在迅速壮大,形成一支浩浩荡荡、战斗在地层深处的产业大军。让人始料不及的是,煤矿不仅出产煤炭产物,还自发地生长出一批书写矿工生活的作家,他们创作的闪耀着乌金之光的作品,频频成为中国新时期文学的亮点。
当然,从业队伍的扩大、煤炭产量的增加,与作家的生长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好比物质的富裕并不一定催生精神的丰富,前者和后者不会成正比。可后来矿工族群的构成一改过去大都是文盲的状况,加入了一些有一定文化素养的知识青年。这些青年不满足于物质生活,还热爱精神生活;不仅能胜任繁重的体力劳动,脑力劳动也不甘平庸。他们拿起笔来,写诗歌、写小说、写散文,写各种各样的文艺作品。渐渐地,他们成了诗人、小说家、散文家。他们的作品走向了全国,有的还走向了世界。不管是从全世界的范围内考察,还是与中国煤矿文学任何一个时期比较,自上世纪80年代以降,中国煤矿涌现的作家是最多的,煤矿文学作品的丰富也是前所未有的。无论到哪里,我们都可以骄傲的宣称,中国作家所写的矿工生活的小说,并不比外国作家写的有关矿工生活的小说差。
不过回顾起来,我们也有不满足的地方,那就是煤矿文学的评论相对有些薄弱,未能与文学创作并驾齐驱。虽说也有一些不乏热情的评论,但由于评论者的视野、学养、理论资源、语言存量以及天赋所限,所写的评论只是粗浅的、随机性的零打碎敲,既没有形成系统,也没积成规模。有的评论视角甚至仅仅停留在社会学的意识形态层面,与文学评论所需的专业艺术水准相差甚远,只能让作者和读者哑然。文学创作应该与文学评论相辅相成,互相激发、互相滋养、互相提升,收到比翼双飞的效果。而煤矿文学创作和评论一头沉一头轻的状态,显然是不平衡的,对双方的发展都不利。
今天,煤矿的文学创作,特别是小说创作,仍保持着不错的势头,不断有作品和作家出现。在新兴媒体风起云涌的今天,作家写出了作品,总是希望得到评论界的关注,以推介给读者,实现其作品的文本价值。作品出版后,他们满怀希望,像是打开了信息接收器,随时准备接收作品的反响。可他们东瞅瞅,西望望,石头是石头,大海是大海,石头沉到大海里,没得到什么动静。时间一长,他们就失望了。
然而,不久前出版的史修永《多维视角中的中国当代煤矿小说》,则是一份结实厚重的煤矿文学研究成果。在书中,作者以宏阔的思路、远大的目光、真诚的情怀,通过大量阅读、分析、归纳描述矿工生活的文学作品,勾画确立了煤矿文学的版图。他从中国文学史的角度着力,把煤矿文学的版图放在当代中国文学史的版图中加以考察,找到了煤矿文学与中国当代文学的内在联系,并发掘出煤矿文学特殊的生长环境,不同的精神文化诉求和独特的审美价值,证明煤矿文学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应得到应有的正视、认可和尊重,给丰富多彩的煤矿文学以当之无愧的一席之地,赋于煤矿文学以文学史的意义。史修永一改过去对煤矿文学的评论多停留在感性层面的做法,以理性、学术、科学的态度,系统地探索煤矿文学特定的社会文化内涵和深刻的生命意蕴。可以说,这部专着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当代煤矿小说研究的一项学术空白。
史修永的研究是从作品本身出发,充分尊重每一位作家的创造性劳动和创作个性,阐释的是作品的题中之义。他不仅评论单部作品,难得的是,他还把几部作品放在一起,找出作品的共性,从而捆绑式地挖掘出煤矿文学的独特性。比如他以《沉沦的土地》《红煤》《富矿》等小说为研究对象,所撰写的《生态批评视野中的中国当代煤矿小说》,论述了煤矿作家对生态环境的忧患意识,引起了读者的共鸣,并得到了学界的好评。
史修永在后记里写道:&濒诲辩耻辞;这只是一个开始&丑别濒濒颈辫;&丑别濒濒颈辫;其中诸多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和不断拓展。&谤诲辩耻辞;这是我愿意看到的话。不难预见,史修永和中国煤矿文学的研究团队会善始善成,修史修永,不断推出新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