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化的完成式和进行时——评《湖北文学通史》(贺绍俊)&苍产蝉辫;
皇皇四大卷的《湖北文学通史》是一部很特别的文学史着作。这部着作是由湖北省作家协会主席方方提议,并由湖北省作家协会立项组织,汇聚了全省高校及科研机构的学术力量,历时叁年多,精心编纂而成。这部史着吸引我的,不仅在于其编纂的认真和严谨,而且还在于它提供了一种新的文学史方法的可能性。该部史着的第一二卷为古代卷,第叁卷为近现代卷,第四卷为当代卷,涵盖了湖北这一地方区域3000多年来文学的演进发展。前两卷从先秦至五代及宋元明清,上下数千年;而后两卷所论述的时段都不及百年,这明显是一种&濒诲辩耻辞;厚今薄古&谤诲辩耻辞;的体例。但从根本上说,这并不关乎&濒诲辩耻辞;厚今薄古&谤诲辩耻辞;还是&濒诲辩耻辞;厚古薄今&谤诲辩耻辞;的问题,而在于以什么样的视角和立场进入文学史的研究。《湖北文学通史》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是以当代文学为视角,站在当代文学的立场上对文学的演进和发展进行归纳和总结的。这种视角和立场很容易让人们想起&濒诲辩耻辞;古为今用&谤诲辩耻辞;这个词,但这种方法显然不能简单地等同于&濒诲辩耻辞;古为今用&谤诲辩耻辞;,其目的是要从当代看到文化的传承性,要把古代作为当代的精神资源来对待和阐释。因此这是一个客观遵循文学经典化进程的文学史写作。
从一定意义上说,文学史就是文学经典化的完成式。记得着名学者唐弢曾说过,当代文学不宜写史。显然在唐弢看来,当代文学的经典化过程还没有完成,因此不宜写史。但人们并没有止步于唐弢的观点,而是在文学史观上进行了突破,使得文学史不仅成为文学经典化的完成式,而且还要直接进入到经典化过程中,因此就收获了大量的当代文学史成果。《湖北文学通史》则是全面展示了一个区域的文学经典化的历史进程,既包括完成式,也包括进行时。具体而言,前两卷的古代卷基本上是经典阐释,后两卷的近现代卷和当代卷则主要是经典化阐释。比如第一卷是先秦至五代卷,这是湖北文学的源头,其代表性作家作品便是屈原和楚辞,屈原和楚辞不仅是湖北文学的经典,也是中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的经典,因此在这一卷里,编写者对其作了细致详尽的评述。而在近现代卷,则体现出经典化逐渐成型的样态,因此编写者以闻一多、废名、曹禺、胡风为重点展开叙述。至于当代卷,论述到2010年,完全进入到了当代文学的现场,处于经典化过程之中,充满了动态性和不确定性,因此该卷基本采取经典化阐释的方式来处理丰富多样的当代文学现象。
站在当代文学的立场来总结文学经典化的进程,自然就会凸显文学在演进和发展中的精神传承。《湖北文学通史》对此有着明确的认识,认为湖北文学&濒诲辩耻辞;曾是中国文学的最重要的源头之一&谤诲辩耻辞;,并由此决定了&濒诲辩耻辞;湖北地区文学艺术总体特色的长期稳定性&谤诲辩耻辞;。通史的撰写者围绕这一点进行论述,突出了湖北文学的多元性和包容性。当代文学处在现代化、全球化的历史阶段,地域空间的封闭性完全被打破,因此文学的外在形态很难保持着地域文化特征的统一性,但即使如此,内在的文化基因仍然使一个地域的文化传承链条没有中断。《湖北文学通史》的当代卷注意从这一方面去立论。比方说,从论述中可以看到湖北当代文学具有多样性的特点,并且多样性的文学能够和谐相处。孤立地看,湖北作家具有比较鲜明的个性,也不乏创新精神,但他们不把&濒诲辩耻辞;新&谤诲辩耻辞;推到极致,不以异端的方式引领时尚。其原因就在于湖北文坛具有一种融洽的、开放的氛围,因此就像水和乳汇到一起时会有一种亲和力一样,湖北作家相互之间形成了一种互补的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和而不同,融会贯通。
也许在一些具体观点和论述上,仍有商榷的空间,但必须看到《湖北文学通史》在文学史方法论上的开创性。编纂者意识到文学史研究在文学经典化进程中的作用,也从经典化入手去处理文学史,并将经典化的完成式和进行时有机地结合起来,从而勾勒出一幅完整的文学经典化的历史轨迹。
(贺绍俊,作者为沉阳师范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