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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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作家》2009年试刊第二期
《北京作家》2009年试刊第一期
冯玉祥当村长
作家：王 才
提起冯玉祥将军， 在老一辈人当中，可谓妇孺皆知，无人不晓。当年就是他派兵，把清朝的末代皇帝溥仪从北京皇宫里赶出去的。他十一岁当兵入伍，一直坐到国民党军队的三星上将，连蒋介石都得礼让他三分，是位赫赫有名的抗日爱国将领。在抗日战争时期，冯玉祥将军曾一度暂住在四川重庆郊区一个叫歇台子的小村里。
1944年冬季的一天，有一支国民党军队要开拔到贵州前线作战，在路过歇台子村时暂时停了下来。那时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很苦，再加上有些国民党军队的军纪不好，所以老百姓见了这些穿军装的便远远地避开，家家户户都把院门关得严严实实。
果然不出所料，时间不长，就有一个国民党少校军官带着一帮随从，挨家挨户讨要粮食来了，还咋咋呼呼地威逼乡亲们，粮食必须如数当天凑齐，不得有误，否则以军法论处。
这么一来，村民们可慌了手脚，只得推荐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李海泉，去向那少校军官求情。国民党军官把老人臭骂了一顿，逼他立即动员老百姓把粮食交出来。
李海泉老人情急之下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他说：“老总，要不然您找我们的村长商量商量吧！”
“村长？行呀。他住在哪儿？”少校军官问。
李老汉指着西北方向说：“就住在那边，歇台子村罗汉沟。”
那军官不耐烦地说：“去，快把他给我叫来，不管是谁，反正得把粮食交出来！”
不大一会儿，村长就大步流星地走来了。
国军少校抬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只见这位村长六十岁年纪，花白胡须，身材魁梧，高人一头的个子。这哪像四川本地人啊！此人头戴一顶灰色鸭舌帽，身穿半新半旧的蓝灰土布衣裤，腰上系条宽布袋子，脚上穿了一双黑色布鞋，四方的脸盘上充满了怒气。
国民党军官有些胆怯地问：“你就是这村的村长吗？”
身材高大的村长把军官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点头道：“不错，我就是村长，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什么事？”军官把眼一瞪，扯着嗓门说，“我们是抗日的队伍，现在奉命开赴前线，你们村得给准备一千斤大米，五百斤草料，作为军饷，今天就要办妥！”
老村长两手一摊，为难地说：“你们上前线抗日救国，这很好，要的东西也不算太多，本该满足你们的要求。可是，我们这个村子只有五十多户人家，大多是财主家的佃户，穷得很，拿不出这么多东西来，你看怎么办？”
听村长这么一说，少校军官火了，消瘦的面孔涨得通红，大声嚷道：“你倒来问我怎么办！你是村长，我就得找你要。这是军用物资，耽误了军务，我找你算帐！”
不料，这位村长竟没有被他唬住，反而软中带硬地对他说：“军队吃粮食，不是由国家供给吗？怎么还向村民来要呢？”
这一下，把那军官问住了。他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厉害的村长。他心想，军队的所需当然是由国家供给的，我这是借着出征的机会顺便捞一把，你这么个小小的村长管得着吗？他越想越生气，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村长抓起来，狠狠地鞭打一顿。他喘着粗气，张嘴骂道：“老子是抗日军队，你敢不供应草料粮食，就是汉奸，老子就要收拾你！”
别看他嘴上骂骂咧咧，可是却不敢动手，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村长人高人一头、膀大腰圆，就像一尊铁塔，不怒自威。要是踮着脚尖打他一巴掌，说不定马上遭回击，那可不是好玩的。再说呢，村长身旁站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各个一脸怒气，看来也不是好惹的。其实他哪里知道，在这几个小伙子当中，有两个还是这位村长的贴身警卫呢！
军官壮了壮胆子，拍着掖在腰间的左轮手枪，威胁道：“你到底给不给？再啰嗦，老子一枪毙了你！”
村长并不害怕，表现得依然十分镇静：“不是我们不支持抗日，而是乡亲们太穷，实在交不起。”
军官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狠狠地说：“妈的，你存心跟老子过不去，老子要把你带到团部去！”
村长笑了一笑说：“我看这样吧，你既然非要不可，我给你一张名片，你到军政部军需署，找一个叫陈良的署长，给你想想办法。”
军官一听更火了，心想你好大的口气，连我这堂堂的少校营长都没有名片，你这个小小的村长会有名片，骗傻子去吧！他说：“你算老几，政府军需署会听你的？少废话，跟我到团部走一趟吧！”
“ 嘿嘿， 你拿去试试嘛， 也许会听的。”
军官接过名片一看，马上像触了电一样，身上哆嗦了一下，他怕是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只见名片上清清楚楚地印着“冯玉祥”叁个字，不禁愣住了。片刻工夫，刚才还神气十足的国民党军的少校营长，转身撒腿就跑，慌忙中差点儿把大檐帽掉在地上，狼狈极了。
村长看着他的背影，一边笑着一边摇着头说：“这孩子，胆子太小了。一张名片就把他吓成这个样子，怎么能领兵打仗啊！”
原来，那村长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爱国将领冯玉祥将军。
冯玉祥将军怎么成了四川的小山村村长了呢，这需要交待几句。原来冯将军刚到重庆时，住在一所学校里。后来，日本飞机把那里的房子炸塌了，这才搬到歇台子村，在村子的西北角盖了一座小楼，他自己提名“抗倭楼”，也就是抗日楼的意思。由于冯玉祥将军平易近人，经常和老百姓谈家常，关心乡亲们的安危冷暖，很受全村人的尊敬与爱戴，把他当作自家人。那年秋天赶上村长选举，全村人一致投了冯玉祥将军的票，于是，大将军成了小山村的村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