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雪波:厚重的土地拒绝浮浅&苍产蝉辫;
来自西伯利亚的六七级寒风,吹得苍凉的草原瑟瑟发抖,枯草在摇曳中猎猎作响,天边有白色蒙古包绰立在湖岸上,如只天鹅,湖水已封冻多半。我走在老家的草原上,思考历史,思考土地,思考文学,内心犹如那面湖水向阳处的活水般,涌动白色浪沫,很不平静。这里是科尔沁草原极北部的霍林河草原,已入初冬季节,再往北点,就是&濒诲辩耻辞;苏武牧羊&谤诲辩耻辞;的苦寒之地&尘诲补蝉丑;&尘诲补蝉丑;贝加尔湖一带了。
作为写作之人,有这么一片老娘土随你自由地深入体验,探寻它的历史与文化,致力深层厚重的文学创作,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当你站在这片冻土地上,面对它的广袤与沉重时,一切浮浅与功利戏说,将自然地会被排斥、被拒绝,耳边时刻会响起一个声音:历史与土地很神圣,进入者切自重。作为文学创作者,时时会面对写什么、如何写的问题,这也与现实的需要和倡导密不可分。我对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内容,从心灵深处产生共鸣,这绝非出于一种&濒诲辩耻辞;遵命&谤诲辩耻辞;思绪。我认为,对于当前的中国文坛,具有真正良知的作家需要深思,更需要洪钟大吕之音振聋发聩,拨云去雾。尤其当一些庸俗、腐朽、情色、无病呻吟、亵渎历史与祖先的伪文化四处泛滥时,当远离人民大众生活和社会实际情况的假丑恶作品大行其道时,我们需要健康的文化思潮,需要符合中国和人类发展规律的哲学思想的灌输和倡导。
德国着名诗人海涅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诗人与批评家、编辑的关系是,锥子与磨石的关系。我在20多岁读到这句话,一直烙在脑海里,至今回荡。锥子,在磨石上越磨砺才能越锋利越闪光,弃在一边则会生锈,会腐烂掉,会失去锥子的功能。与此同时,如果磨石太软,甚至并非真磨石,那也会废掉好的锥子,耽误好的锥子闪光。也许受低俗市场需求的蛊惑和绑架,这些年本应充当好&濒诲辩耻辞;磨石&谤诲辩耻辞;的一些书刊报编辑和批评家有些迷失方向,图书市场泛滥着太多的下叁滥作品。因此,一些报刊社已然失去了真&濒诲辩耻辞;磨石&谤诲辩耻辞;的功能,变成了一堆废石。你不能把图书完全当做&濒诲辩耻辞;方便面&谤诲辩耻辞;、&濒诲辩耻辞;苹果&谤诲辩耻辞;、&濒诲辩耻辞;烤鸭&谤诲辩耻辞;、&濒诲辩耻辞;洗衣机&谤诲辩耻辞;或&濒诲辩耻辞;羊肉串&谤诲辩耻辞;,去向社会兜售,更不能在&濒诲辩耻辞;市场化&谤诲辩耻辞;的掩盖下,毁掉文学图书所包含的精神价值,让其变得毫无价值。
中国当代文学需要更多好编辑,他们真能把锥子&濒诲辩耻辞;磨&谤诲辩耻辞;得更锋利、更光亮。这样的编辑慧眼识珠,精细打磨每一部作品,如当年打磨《林海雪原》《铁道游击队》《红岩》那样。可现在,这样真正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好编辑太少了。
本人有幸遇到过好磨石、好编辑。当年我也在某出版社当文学编辑,正忙着策划编辑鲁迅文学奖获奖丛书,与同样编辑过鲁奖图书的王德领先生相识。交谈中他向我提议,应该静下心来创作一部对于蒙古草原的自然土地沙化历史与人文宗教文化方面的作品,由他任职的十月文艺出版社来出版。于是,我便背起行囊回老家,深入考察七八年,走遍草原大漠,终于完成长篇《蒙古里亚》。完成书稿后,王德领虽然已去大学教书仍然对书稿负责,继续提出修改建议,一直到把书稿交付到另一位很负责的责编手上为止。这部书列入了北京作协精品工程项目和中国作协重点作品扶持项目,出版后得到很多人的肯定。
好的编辑,能引领作家进入健康而厚重的文学创作。我深入走进老家草原,进入历史与文化的深处去探索,重新发掘那片广袤而厚重的土地,拒绝无病呻吟,拒绝浮浅。同时,生活是创作的源泉,鲜活的生活让我的灵感疯飞,也使我的灵魂受到锻造和升华。不会感谢生活的作家,其实不是真正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