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洱,当代着名作家。代表作有《花腔》《石榴树上结樱桃》《应物兄》等,曾获第叁、第四届&濒诲辩耻辞;大家文学奖&谤诲辩耻辞;(荣誉奖),首届&濒诲辩耻辞;21世纪鼎钧文学奖&谤诲辩耻辞;,第十届&濒诲辩耻辞;庄重文文学奖。其最新长篇小说《应物兄》先后获得《收获》2018文学排行榜长篇小说第一名、第十五届《当代》长篇小说论坛2018年度最佳作品、《扬子江评论》年度文学排行榜第一名,新浪网2018年度排行榜第一名,《南方周末》2018年虚构作品第一名。作者也因《应物兄》荣获&濒诲辩耻辞;第十七届华语文学奖&产耻濒濒;年度杰出作家&辩耻辞迟;奖。2019年8月,《应物兄》荣获&濒诲辩耻辞;第十届茅盾文学奖&辩耻辞迟;。其主要作品已被译成英语、德语、法语、意大利语、韩语、西班牙语、捷克语、罗马尼亚语、越南语等,在海外出版。
《李洱诗学问题》后记
敬文东
李洱是我十分信任的作家,是我眼中没有败笔的写作者。以我一孔之见,他也许是当今中国一经落笔,必成经典的小说家,相当罕见。《应物兄》更一部立足汉语思想传统、从内外两个方向拷问汉语,而饱具深仁厚爱的伟大作品,提升了百年现代汉语文学的品质,更新了现代汉语在小说创作中的面貌,让人震惊和羡慕。
十几年前,当他开始构思《应物兄》时(当然,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这部小说姓什名谁,是何模样),我便对他开玩笑说,我要为你写一部书,名叫《李洱诗学问题》。作为一个博学的小说家,李洱当然知道,这个题目摹仿&尘诲补蝉丑;&尘诲补蝉丑;或者干脆说剽窃&尘诲补蝉丑;&尘诲补蝉丑;了米哈伊尔&尘颈诲诲辞迟;巴赫金。巴氏有一部伟大论着,名为《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在潜意识中,我也许有把李洱当作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念头,却从不敢以米哈伊尔&尘颈诲诲辞迟;巴赫金自许。巴赫金是我的偶像;我对待他,就像信徒对待他们心目中的神。
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白春仁、顾亚铃译,叁联书店,1988年
我自认为是个守信的人,或者,我希望自己是个守信的人。李洱或许也希望我是个守信的人。2018年6月,当我听说他写了十叁年(加上酝酿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十叁年)的作品终于要出版时,我知道,写作《李洱诗学问题》的机缘到了。从2018年7月起,我放下已经写到中途的那部小书,花了两个月时间,将李洱除了《应物兄》之外的所有作品,再次逐字逐句地阅读了一遍,以便为这本小书(其实只能算一篇长文)做准备。从2018年11月1日开始到今天,终于写完了这本小册子。
李洱:《应物兄》 ,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
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总算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我在《李洱诗学问题》中,引用了李洱有关其作品的许多言论。作为一个文学批评者,我这样做,确实是很犯忌的事情。作家的话决不能轻易信任;批评者能不征引他们的言论最好不征引,以免误会和误导。我在此之前所做的批评工作中,就很少征引作家、诗人对于其作品的言论。但李洱似乎可以例外。李洱从创作伊始,就是一个沉思型的作家。只要熟读他的作品,尤其是以作品编年的方式熟读其作品,会强烈地感觉到,李洱像西方古典哲学家创建哲学体系一般,在创建小说体系;李洱的所有作品都互相牵连,都有自己的来路和出处。基于这样的印象,我在逻辑和理性的层面大致可以说服自己去相信:李洱对自己作品的解读和理解值得信任。
写这部小书有两件事值得纪念。
1993年,我认识了我太太。那年秋天,她从叁湘故地来到泉城济南读硕士。我早她一年,就读于我们共同就读的那所大学、那个系。现在看来,好像我提前在那里等她。几个月后的1994年元旦节,她把她极要好的大学闺蜜写给她的明信片拿给我看。她告诉我,读了明信片上的那句话,让她想起了几千公里外的故乡,有了哭的念头。那句话是:&濒诲辩耻辞;握一把苍凉献给你,在这不见红叶的秋天,趁着霜还没降,你也许还能觉出一点我们手握的余温吧。&谤诲辩耻辞;说起来很惭愧,我竟然不知道这是台湾作家司马中原的文字,甚至没听说过这个人。2018年12月下旬,当我引述《应物兄》里对于黄河的那个片段,直至引用到&濒诲辩耻辞;应物兄突然想哭&谤诲辩耻辞;那句话时,我想起了将近二十五年前那位瘦弱、想家,却说想哭的姑娘,因而想起了司马中原的那段话:
恋爱不是一种快乐,青春也不是,如果你了解一个人穿经怎样的时空老去的,你就能仔细品味出某种特异的感觉,在不同时空的中国,你所恐惧的地狱曾经是我别无选择的天堂。不必在字面上去认识青春和恋爱,区分乡思和相思了。我在稿纸上长夜行军的时刻,我多疾的老妻是我携带的背囊,我唱着一首战歌,青春,中国的青春,但在感觉中,历史的长廊黑黝黝的,中国恋爱着你,连中国也没有快乐过。
忧患的意识就是这样生根的&丑别濒濒颈辫;&丑别濒濒颈辫;
这段话和突然想哭的应物兄很般配,和李洱笔下的黄河很般配,和我想论述的问题很般配,也和我时隔二十五年后突然想起它很般配,因而很般配、很自然地征引了它。顺便说一句,明信片上的那句话,是这段文字所在的文章中的最后一句话。那篇文章的题目,叫《握一把苍凉》。
2019年2月19日是己亥年的元宵节。这天上午,当我写完初稿的最后一个字时,才突然意识到,这是自我误打误撞进入写作这个行当以来,在父母身边完稿的第一部书稿,禁不住感慨万千。父母老矣!近些年来,每逢寒暑假,我必回老家,陪他们聊天,陪他们打麻将,为他们做饭,力所能及地为他们做点其他事情,聊补亏欠过多的菽水之欢。书稿第一次碰巧完结于此,有理由看作上天对我的恩赐。
在本书写作的过程中,我的学生崔耕、张梦瑶、张皓涵、万冲等,为我查阅了很多资料,帮我代购买了不少书籍,在此一并致谢。
2019年2月19日,广元南河。
附:《李洱诗学问题》目录
从应物先生如何应物开始
反讽时代
反讽主体
反讽语气
作为语气的花腔
汉语的沧桑、悲悯与羞涩
重塑感叹语气
腹语
语气与叙事
体系性写作
后记
敬文东,生于1968年深冬。初学生物,后学文学,1999年获得文学博士学位,现执教于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学术着作有《指引与注视》《流氓世界的诞生》《被委以重任的方言》《写在学术边上》,另有小说集《网上别墅》。曾获第16届华语文学传媒盛典&濒诲辩耻辞;年度文学评论家&谤诲辩耻辞;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