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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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阿玉姐姐的性尺度问题
作家:祁又一
有一天半夜的时候我在家里上网,在QQ上见到了阿玉姐姐。她说有很久没见过我了,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没干什么。她说:这么长时间没见,都想你了。
我说:那我这几天回大院看你们好了。
她说:不要,闹哄哄的,还是咱们单独找个地方吧。
一听到这话,我下面立刻就硬了。
我和这个叫阿玉的家伙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住对门,照我们北京土语来说叫做“发小儿”。这家伙小时候土得要命,即使比她小2岁我也知道,院儿里的家伙包括我都叫她春妞——我们这是讽刺她,是纯粹的讽刺意。可是自从她上了初中之后情况就发生了改观——这家伙以一种缓慢的、不为人注意的方式逐渐将自己发展成了个漂亮的姑娘。有一次我们去西单买东西,走在花花绿绿的街上,我忽然发现身边的阿玉姐姐比大部分姑娘都要水灵,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非常贴切,那就是挺拔。是的,她是个挺拔的女孩子,像是一群不同发型、不同服饰、甚至不同肤色的小仔鸡中的一只仙鹤,就算不是仙鹤,也是那种长腿水鸟中的某一种。
走在这样挺拔和与众不同的姐姐旁边,让我觉得挺得意的,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喜悦。就是在那个时候——准确时间是我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欣然将她列为心中最主要的意淫对象。
小时候她经常帮我讲题,我记得有一天下午,阿玉姐姐在我家的大床上给我讲题。房间里很闷也很热,我们都出了点儿汗,她穿了一件橘黄色的T恤衫,把胳膊支在床上,衣服露出很大空隙,我一不小心从她的领口望了进去,满心欢喜地遭遇了一只粉嫩的乳房。我清楚地看到了那乳房顶端的小花瓣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阿玉身体一动它也跟着晃动,足见这只乳房的手感注定一流。
我的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眼睛不时往里面心惊肉跳地瞟一眼。这只乳房的形状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女性的身体,我是指含有色情意味的那一类。
事后我一厢情愿地提示自己说,这很有可能是阿玉姐姐故意露给我看的——就像我愿意时不时地向喜爱的女生展示一下肌肉一样。说真的,后来我想起那天的事,心里对阿玉姐姐感激得不行,她真是太慷慨了。我对阿玉姐姐这点子感情,直到我家搬出大院之后也没有离开我的身体,直到我认识了我的第一个姑娘之后也没有离开。她像个铁钉钉入木板似的钉入了我的心底,后来我看了点儿书,才知道这叫做俄狄普斯情结,也可以简称恋母情结——这情结根本不需要理由,属于每个男人都会碰上的祸害,区别就是深浅不同罢了。
在QQ上,阿玉姐姐像小时候一样督促我的事业和生活,鼓励我向一个正常人的方向发展,纠正我那在常人看来多少有些不可理喻的生活态度。这之后,她说:“你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么?”我说不知道。
阿玉姐姐说至少两年零四个月了。这是很严重的,这说明我不够关心她,不够爱她——是的,她用的就是爱这个词。
阿玉姐姐还说:我想回去,回到小时候去,你说我再练练芭蕾如何?
我在电脑前面看了这话,被训导之后的软立刻又转化为了硬。
我故作镇定地说,你想练就练吧。她说:你说那天的空调是不是太冷了?我想见见你。
看了这话,我觉得一瞬之间,周围的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了眼前亮闪闪的这块电脑屏幕——至多再加上电脑主机沙沙的响动。
我说: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来我这儿好不好?
从网上下来,关了电脑,我发现眼泪
竟然从眼眶里溢了出来,赶紧伸手擦了。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窗外夜色温柔,万籁俱寂,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阿玉我就激
动得直哆嗦。我想,阿玉姐姐终于被我等到了。
我们所处的那个大院里,所有人都任职于同一个国家机关,由此形成了很紧密的邻里关系。虽然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阿玉却以亲姐姐的姿态存在于我的生活,她是我的姐姐,我也是她的弟弟。夏天的时候我经常跑到她家去住,因为她的房间里有空调。我就在阿玉的床边支起一张折叠床,然后躺在上面听阿玉给我讲她班里的事。
阿玉的爸妈有时候会半夜的时候进来给我们盖盖被子,这时候我们谁也不说话,闭上眼睛装睡。等他们掩门离去后,我伸出一只手,阿玉抓住——就这么呆着,只有空调机沙沙作响。她在我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我常常想,究竟什么时候阿玉姐姐才会邀请我躺到她的床上去呢?我一直在等着,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而阿玉姐姐说过,她喜欢外表硬朗的男子汉。
我记得大概是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我头一次在同学家的电脑上看到了所谓的毛片。晚上卧聊的时候我给她添油加醋地讲了讲,阿玉姐姐问我:“你说,男人那个地方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想看看么?我可以给你看。”
阿玉姐姐说:“真的?”
我想了想说:“不过你也要给我看看你的。”
“毛片里的你不是都见过了?”
“那洋妞的不好看,我想看看你的。”
阿玉姐姐犹豫了半天,然后说:“算了,不划算。”
后来我又巧舌如簧地游说了一番,我的主要论据是,看上一眼不会少块肉,对我们双方都不会有任何损失。但是阿玉姐姐最终否决了我的提议,我几乎被她激怒了——我的想法是: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这点儿交情也没有么?!
后来,由于我考了个离家很远的高中,我爸妈打算搬家。对这个生我养我的大院我没有什么舍不下的,除了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和阿玉姐姐以外。我有时候会回大院玩玩,见见老朋友和阿玉姐姐——如果你身处北京就会明白,这个城市太大——从北京到天津最多需要1个小时,而从我的新家回到大院最少也要1个小时。所以我难得回去一躺,而且后来回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大概是有那么一次,我隔了差不多半年才回到大院,那天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一帮兄弟和阿玉姐姐,怎么形容呢?我想用惊艳这个词最合适。她已经是某著名高校的学生,脱了高中校服的她令人眼前一亮,她变得更成熟,也更性感。我的几个哥们儿偷偷告诉我说,阿玉已经被人开了包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是的,我确实很高兴。我想,在我艰难地爬向阿玉姐姐那美好身体的泥泞小路上,终于有人替我铲除了一只凶恶的拦路虎。当时我已经浏览了许多来自东洋的文化产物,对这个事情的理论把握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想,我可以并且必须实践了,时机应该已经成熟了。
那天下午我来到阿玉姐姐那儿,她家里没别人,准确地说是她家里目前只有我们两个。她告诉我说她在学芭蕾,脱了鞋站在地上,翘起她溜圆的小屁股,抬起大腿给我做汇报演出。我仔细地观察了她身体曲线方面的变化,这变化是可喜的,令人振奋。做单腿着地的动作时,她要我过去扶着她,我走过去,站到她身旁,她拿我的手当练功房的扶手做动作。我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她好像一只熟透了的水果那样弹指可破,浑身上下散发着甜蜜。当时我们的身体大约只保留了几厘米的距离。我的心跳很厉害,可我还是鼓足勇气,清清楚楚地对她说:“阿玉姐姐,咱们野一野吧。”
她迷惑地看着我,而我尽量真诚地看着她,让她知道我有多么爱她。这时候我完全没了时间概念,我不知道过了一秒钟还是一分钟之后,阿玉以一种怕怕的语气笑着说:“干嘛啊你这是。”
我窘得不行,脸红得跟我们院门口的国旗似的,我往后退了一步,手扶住桌子以防自己摔倒——什么叫逼上梁山?这就叫逼上梁山!我心一横,结结巴巴地说:“我一直喜欢你,从特小开始你在我心里一直就是……特完美的女生,是我的一个梦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没有女生比你更吸引我了……”
我看着阿玉寻求帮助,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她对我的表现并不反感;相反,她好像还挺受用。她一向善解人意,应该知道如何使我脱离此刻的窘迫。可是她没有,她靠近我,声调轻柔地问我:“你说‘野一野’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搞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打算挖出我的下流话之后骂我一顿呢?还是仅仅想更明确更安全地听我说出那几个字,然后欣然脱掉裤子倒到床上去?这下流话教我如何说出口啊!我几经斗争,攥得一双手里都是汗,最后终于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阿玉拉住我的手说:“我就问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吗!”
我想说,但是难以启齿,我怒气冲冲地说:“野一野就是野一野,什么意思你不明白?不明白就算了。”
阿玉姐姐甩掉我的手说:“你这人真没劲。”
之后我们闷闷地坐了一会儿,本来我想再试试的——幸好没有再试,大约十几分钟以后阿玉姐姐的爸爸就回来了。
我对阿玉姐姐进行的第一次求爱经历就此结束,不管怎么看,这都太失败了,虽然有时候全面胜利和全面失败之间可能只差了针尖大的那么一点点而已。
和阿玉在QQ上聊完天已经是半夜3点多了,我的小兄弟一直挺立着,坚硬得像一块花岗岩,这状态一直坚持到第二天起床——这在我来说是很不易的。由此你可以知道我有多么愉快,我看着他如此生龙活虎,心中充满温情,我想,明天见到阿玉,操了她之后一定要告诉她:这家伙等她等得有多么辛苦,这么多年不容易啊!——我暗想,听了这话之后,阿玉姐姐的心中也一定会充满温情的。
这天晚上我根本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就是见面后可能的情景,我有很久很久没见到她了,我爱她是个正确的决定——我对自己说,阿玉姐姐确实是个好姐姐,她不枉我这些年埋藏心底的深情,不枉我对她的望眼欲穿。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先洗了个澡,把自己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穿戴整齐,骑车跑到附近的药店买了瓶惠仁肾宝。拿回家喝掉小半瓶,坐着,感到丹田一股正气油然而生,我想这药确实是有效的,心中便有了底。我收拾了屋子和床,然后坐在椅子上等阿玉,手机就放在眼前的书桌上,一想到我的小兄弟一两个小时之后就能进入那条梦寐以求的、湿漉漉的所在,我的心就无比激动。你知道,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阿玉终于来找我了,这在我是个很重要的时刻——这证明我已经完成了人生中的某些路程,说明我已经具备了某些曾经梦寐以求的特征;另一方面,说明现实中的阿玉像我所想象中的一样美好,这很能令我自己感动。
阿玉姐姐准时到达,我有点儿热泪盈眶,见到她时差点跟她说谢谢。她的头发烫了,也剪短了些,还画了淡妆。我把她迎进来, 我们就像平时那样说话,我给她到水,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鬼子来了》的DVD。说也奇怪,见到她之后我的小兄弟反而不闹了,安静
得很。看碟过程中,她傻笑着说你怎么还是一副傻样儿哪。
她特别喜欢傻笑,我也特别喜欢看她傻笑。小时候她常常牵着我的手,拎着瓶子去大院附近的副食品商店换酱油。那时候我至少比她矮半头,我们走在路上,完全没原因,她走着走着就会傻笑起来,一个人傻笑另一个也跟着笑,我们就这么傻乐着走到副食品商店,严肃地换了酱油,然后再傻笑着走回大院。
《鬼子来了》有两张盘,我本来想看完第一张以后抱一抱阿玉姐姐然后意欲它为,但是等第一张盘放完了,阿玉姐姐竟然看得津津有味,催促我赶紧换碟。我想也好,就等看完再说吧。这个片子很长,大概有3个多小时,等看完了,还没等我的手伸过去,阿玉姐姐就站起来说:“走吧,吃饭去!”
我看着她精神矍铄,心想这家伙真沉得住气——好吧,既然你决定玩和缓的,那我们就玩和缓的好了。我带上钱包,陪阿玉姐姐去附近的馆子吃饭。席间她问我最近的情况,教导了我的学习态度和生活态度——“知道么?男人一辈子也就4000次左右,像你这么挥霍是不行的,你应该仔细选择对象。”
她喜欢摆出一副姐姐的架势,以前在大院见到我总是说:你上次考试怎么样了?你和你那个小女朋友怎么样了?——就是一副以鄙人的身家性命为己任的架势,从小如此。我不怎么关心别人,所以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觉得特别无法理解——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看着阿玉姐姐,在心里悄悄说着:别看你现在吃得欢,等一下我把你带回去,让你下面的嘴也好好欢畅一番。
回到我那里,她问我还有什么好碟借她几盘。我们蹲在地上,我把几张不错的挑出来给她看,我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香味,我还注意到她脖子后面的碎头发,如果我稍稍站起,可以看见她胸前若隐若现的乳沟。我在心里幸福了一会儿,然后从后面抱住她,方式绝对是温柔的,我闻见她身上的气味,感到了非同寻常的温暖在胸中油然而生。我把手缓缓伸向她的胸口,终于触及到了这份企盼多年、想象多年的柔软——可是阿玉姐姐身体僵硬了一会儿,然后挣开了我。她说:你这是干嘛啊。
我被她问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忿忿地说:咱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么?
我颓然坐到沙发上, 胸中郁闷难消,我问自己:以前什么样?以前不就是这样吗!
完全就是颜面尽失。
阿玉站在我面前,有点儿无可奈何又轻度责备地看着我,我觉得自己在纯洁面前脱光光了,此时此刻,阿玉就是纯洁的化身。而我,作为丑恶兽欲的化身,我心里瓦凉瓦凉的,由羞转怒,非常怒,恼羞成怒是一个非常好的成语,它的发明人实在是一个语言天才。
我不胜其烦地挥挥手说:“你走吧。”
阿玉姐姐对我的态度很不满,她非常关切地重复了一遍:咱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么?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我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脑子在想什么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我们就此吵起来。她哭了,我也差一点儿,我们都觉得自己很委屈。照她的说法,她从来没想过和我怎么怎么着,所有龌龊的想法都是我给她添上去的,她说她只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像以前那样,就不能不变吗,就不能一直那么好吗?
“我……我没变过。”
“不,你变了!”
“阿玉姐姐,我对你一直没有变过!”
“你看!你是我弟,我是你姐啊!”
这话一说出来,我就被圆规钉在地上了,我和阿玉之间的距离形成了明确的刻度,1.25米;我生活了很久的这个小屋,也被立体几何切分并重组了,22.4立方米。
阿玉姐姐和颜悦色地安慰了我几句,然后看看表说不行我得回去了,你这儿有什么好看的盘借我吗?
她走了之后,我的小兄弟从此萎靡不振,连那小半瓶肾宝的功效也不知道挥发到哪儿去了。之后接连好几天,我都处于恍惚之中,老实讲,这事儿对我确实是个相当狠的打击。她使我对女人倒了胃口,一直倒了好长时间。
后来喝酒的时候我对几个哥们儿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可以作为这个小说的总结,我说:“为什么我们四处碰壁呢?因为我们相信了胸中一厢情愿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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