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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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荷余香
作家：文 旗
这几日，总是很想再去叩访荷，想必那一池荷该是另一番“残荷相倚瘦”的风致了吧。秋至，大片的荷，都已过了盛时。秋风袭来，一池泛着涟漪的残荷随风飘浮，风姿摇曳中落下了纯洁高傲的花瓣，荷叶正褪尽往日的青青，逐渐枯黄。荷秆在水面无力地摇动，莲蓬也随之左右摇摆，有的竟然低垂下了沉重的头，倒挂在折断的荷秆上……料想此时去荷田的人们，也许就只剩下一旋儿叹息了。面对寒塘残影、焦叶满塘，也许更能让人惊觉秋之况味已然来临。
万般寻觅，也许可见一点红色，是荷花，又一点白色，也是荷花。这间或偶有的几朵正在凋零的荷花，还保持着一份迟暮的嫣红、洁白。在这凄凉的氛围里，不由得让人生出一丝浅淡的柔情。而经过荷塘人们也许只会匆匆地走过了，间或伴随着一声声叹息。即使有耐心的人，也只想避开那个“残”字而去追寻荷花昔日的风华：“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惊喜，“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绚烂，“莲叶荷田田，鱼戏莲叶间”的灵动……然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就是你们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别样红的花朵们，今何在？也许人们终会失望了，因为荷塘苍老了，荷老了，只剩下“翠减红衰愁杀人”的苍凉风景。
然而谁又能说“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不是一种更深刻的韵致呢？秋风渐起，给荷塘披上一袭千年不朽的古衣，荷叶缀满斑斑点点，莲蓬扎进秋水……别具一种凄艳的韵致。荷虽然憔悴，却依然把一身瘦弱风骨，化成跳跃有力的音符，铿锵地弹奏着那篇流芳千古的《爱莲说》。很多时候，我们只是没有从另一个独特的角度欣赏，便遗忘了残荷的别样美丽。而残荷于我，早已从眼中之花
变成了心中之花。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姿态，都是我心中永远的风景。
对于荷花的美丽，由始至终，人们关心的也许只是她辉煌绚烂的瞬间。岂知荷一样要走过“童年”、“青年”、“中年”，而此时也许正是她的暮暮“老年”。我们只看到秋把她雕刻得无比沧桑、枯黄、残败……而有谁知她正在承载着怎样的生命之重？正在孕育着怎样的一种重生？残荷，此时正在演绎生命中最后的舞蹈，这才是她除却了盛装后的淡然，是洗尽了铅华后的本真。虽然生命之舞似乎就要在这一刻停息，哪知却藏着无限的生机啊！池塘中依然经风经雨的荷，以其顽强的生命力，正诠释着“此岸是萎谢，彼岸已含苞”的生命意义，让我忽然顿悟到了荷的永恒！
而人呢，一如荷，也会渐入老境。生命如四季轮回，给予我们春夏秋冬四时不同感受。人生的风雨如荷花一样，也会盛时一种心境，而败时又是一种心境。在残荷那一如既往地静若止水、随遇而安的超然中，我亦感悟到了荷的境界。芳华过后即是凋零，宛如人生。我们可以微笑地阅尽繁华，而繁华之后又当如何？还有什么比拂去铅华之后依然心灵宁静超脱更重要？这恐怕也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吧。
当你凝望着几近枯竭的大朵残叶仍努力地向上伸展着，是否听到了花落的声音？是否听到了秋天的声音？是否聆听到荷花的心事，聆听到自己的心灵？此刻，残荷恍然从睡梦中醒来，我仿佛听到了她的耳语：珍惜一份荷香，珍惜生命……纸上、笔下，一朵红莲正对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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